第6章 第6章
沈斐失踪这件事直到晚上才被人发现。
闻玉只顾着闷头熬药，当他端着药进去的时候床上只剩下了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：“若想寻人，请到修灵教中来。”
署名，严无峥。
闻玉捂住嘴，将尖叫压了回去。
今日他听了数次严无峥这个名字，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魔头，修灵教教主严无峥。
严无峥将沈斐掳走的目的不言而喻，无非就是想拿凤隐山庄庄主来作为人质，与正派谈条件。
若他掳走的是山庄内的其他人，自然无所谓。
如今这山庄中，除了沈斐和闻玉，其他人都多少有内力武功傍身，即使被抓走也吃不了多少苦。
可沈斐不一样，他不仅没武功，身子也比普通人弱上几分，若是不及时将人救回来，后果如何，谁也料不到。
闻玉站在原地，将平日里沈斐教与他的那些应对方式都在脑中翻了出来，然后捏着那张纸在屋内转了一圈，可当他发现沈斐的披风和御寒的衣裳一件都没有被带走时，心中更加着急，脑中混沌一片，什么也想不起来了。
他的脑中乱成了一团。
主子的身体平日里那般小心照应，还总是会沾染上病症，如今被贼人掳走，也不顾及他的身体，估计不会有什么好的待遇。更何况主子此时还病着，若是又着了凉，或是到了更恶劣的环境中……
之后的事，闻玉想都不敢想。
药还热着，主子却不见了，如若主子受了哪怕半点委屈，身子有半分不妥，他该如何向九泉之下的老庄主交代？
闻玉的泪珠子滚了下来。
那张纸被他无意识的揉成了一团，他小心的放在桌上，摊平了仔细折好，端正的摆在桌子上。
但他楞楞地看着那封所谓的绑架信半晌，想了想还是把纸团塞进怀里，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泪都憋了回去，用长长的袖子将泪痕擦干，眼中的担忧也随之深深地藏了起来，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，从沈斐的房间里出去了。
闻玉的脚步沉重，脸色凝重，任谁看都不是无事发生的模样。
幸好当时正好下了夜，烛光昏暗，并没有多少人能看到他。
闻玉的目的地是离沈斐寝房不远的凤梨院，那里住着沈斐十几年来的至交好友褚骁。
如今凤隐山庄内失了主心骨，闻玉唯一能够相信的也就只有他了。
闻玉推开院门进去的时候，褚骁正在院中饮酒赏月，嘴里念着些闻玉听不懂的酸诗。
他看到闻玉进来，还举高了手中的酒杯，邀请闻玉一起喝，那副花天酒地的浪荡子模样，让人不忍直视。
如若是平时，闻玉定是想也不想就跟褚骁一起玩了，但是今天他身上压了数千斤的重担子，几乎要将他压趴下了。他看见褚骁，脑中轰鸣，终于忍不住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“褚公子……主子，主子不见了……”
褚骁看见他的神色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，听到闻玉的话后他的脑中也嗡了一声，手中的精致酒杯被他牵连，丢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。
他皱起了眉，眼神清明，一点也不像是喝过酒的模样，握紧拳头，上前一步，双手紧紧的抓住了闻玉的肩膀，低声说道：“嘘，今日山庄中多是武林高手，你哭这么大声，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家主子失踪了吗？”
闻玉的哭声戛然而止，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，任泪珠往下滚也再没发出一声响声，可怜的憋气抽噎。
褚骁警惕的确认了周围无人偷听后，将闻玉带进了屋子里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闻玉从怀中拿出那封信来，递给了褚骁。
“我……去熬药，回来的时候……就……主子就不见了，床上只有，这封信。”
闻玉抹着泪，一边抽噎一边道。
褚骁看到信上的内容，眉头皱的更紧了。
“魔教教主严无峥……白日里那封信本公子还没找他算账，他倒又来招惹云舒。”
褚骁想不通他到底想要做什么，今日发生的一切，都与江湖上传言的魔教行事风格相差甚远，也许是他们真的不太了解魔教了。
照这个形势来看，就算不是为了沈斐，正派人士想要围剿魔教也是难上加难。
想到这，褚骁拿着扇子点了点闻玉的头，看着他仍处在悲伤中的模样，有点啼笑皆非，喃喃道：
“也不知沈斐这些年在做什么，身边的随侍都十几岁了，遇事还只是会哭哭啼啼……”
闻玉呆呆的抬头：“褚公子您说什么？”
褚骁头痛的捂住了自己的额头，心想着这小子真是呆到无可救药。
“我问你，凤隐山庄和修灵教做了二十几年的邻居，怎么竟像是不认识似的？”
闻玉稍微冷静下来了，脑中也清晰不少，他沉思了一会道：“魔教隐遁蜀灵山的时候，我还没有出生，不过听山庄里的老人说过，他们自从进了山里之后，就再也没出来过了。我在这里十几年，根本没见过什么修灵教的人，如果不是此次江湖中要凤隐山庄参与此事，我根本不知道山中还有魔教的存在。”
褚骁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，他吃惊道：“难道最近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时，你们也没觉得修灵教有什么异动？”
闻玉吸了吸鼻子，将将要流出的鼻涕又吸了回去，褚骁嫌弃的离他远了一些。
闻玉想了一会，想要从中找些什么有用的线索出来，无奈他平日里忙于照顾沈斐，也不经常出门，跟外面的人接触甚少，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什么，只得摇了摇头。
“没有，跟平常一样。”
“这就奇怪了。”
虽然江湖上那些灭门惨案有证据表明是同一个组织做的，但是如若打着魔教的幌子，教中必定会迎合，不说掀起什么大动静，至少教徒频繁的进出山中的活动是必须要有的。他们是怎么绕过所有人的眼线，在江湖上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呢？
答案只有两个。
一是，修灵教在山中另开了一扇门。
这个想法刚出来就被褚骁给否认了。他之前无数次的听沈斐说过，蜀灵山山势料峭，进出只有一条道路，又窄又陡，难以开发成使山下村庄受惠的宝山，如果有别的道路，那么凤隐山庄在此几百年的根基，又怎能不知道呢？
二是，江湖上的那些灭门之案，根本不是修灵教做的。
除此之外，褚骁想不到什么别的可能性了。
可如果事情不是修灵教做的，严无峥今日做的这些事又是在干什么？他绑架了沈斐，难道不正是坐实了魔教杀人如麻，没有人性的传言？
褚骁揉了揉额角，觉得事情的复杂性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，况且没有沈斐在这里与他交流，他能提取到的线索也不能完全转变为对他们有利的条件。
如若现在就把沈斐被严无峥掳走这件事通知了各大门派，大肆宣扬，不仅对他们正在密谋之事毫无帮助，还会引起大乱，凤隐山庄的名声也会受损。
如果沈斐在这，估计也不会做这个选择。
眼下之际，褚骁能做的，就只有孤身创敌营，亲自把沈斐带回来了。
闻玉看着他，仿佛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褚公子，你有办法救回我家主子吗？主子身子弱，怕是经受不住严刑拷打……”他说着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，又要哭出来了。
褚骁一扇子拍在了他的头上，堪堪止住了一场大雨。
“严无峥抓你家主子是要做人质的，近期是不会有什么危险。”
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罢了，沈斐这苦是吃定了。
褚骁叹了口气。
“本公子先去探探路，实在不行，明日便只能将此事告知各大门派了。”
不论褚骁说什么，闻玉都狠狠地点头。他的极度信任几乎让褚骁有些不自在了，活像是被人拐走买了还给人数钱的小傻子。
褚骁打开门，正要走的时候，突然想到了什么，回头神色古怪的对闻玉说道：“对了，你拿着这封信，去告诉柳大夫一声。”
反正沈斐失踪的事，怕是瞒不了多久，广而告之是早晚的事，如果不告诉柳湛，改日他知道了，怕是又要大发脾气。
柳湛好不容易对他有了些态度上改观，这一气，岂不是又要将一切回到起点？
褚骁摇摇头，再次嘱咐了闻玉一番，然后便朝着蜀灵山中的方向去了。
蜀灵山上的必经之路上，有许多凤隐山庄的暗哨在守着，有他们指路，褚骁在路上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，不过几刻钟，就到了修灵教的老巢。
暗哨都是凤隐山庄的护卫以及老庄主留下来的生徒，平日里对沈斐言听计从，忠心的很。沈斐决定和诸多正派人士合流之后就把他们派上了山，三步一哨的守着，可以说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，就算是对自己的轻功很自信的褚骁，也无法把握做到完全瞒过他们上下山。
可是在褚骁询问他们过后，才发现这些暗哨竟然一丝严无峥的影子都没看到。
他们不认识严无峥，看不到他下山倒也可以理解，但是在掳了沈斐之后，他背着一个大活人，如此大的目标，竟然也能瞒天过海，一丝踪迹也不显露的上了山，可见功夫绝对不一般。
至少是在褚骁之上的。
说不定正派人士里那些倚老卖老的狗屁长老，对上他也没一个能打的。
魔教教主严无峥这么厉害，正派人士的小算盘恐怕是要翻船。
不过这一切都与褚骁无关，他当初参与围剿大会就是来凑热闹的，没什么具体目的，现在他也只是想救出自己的挚友罢了。
褚骁站在修灵教的老巢外，眼神幽深的看着高门大户门前的那对貔貅，猜想着修灵教的创教教主一定是个穷光蛋，用貔貅做守门兽，只吃不吐，财源广进，真是贪心极了。
他站在门前时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形，甚至刻意张扬，为的就是引修灵教的人出来。
不过他也没那么傻的站在原地当人形靶子，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谨防任何风吹草动，又点了几个暗哨守着他的后背，防止修灵教里面的人耍什么阴招。
果然，褚骁刚在门外站定，修灵教中的火光就亮了起来，一眨眼的功夫，门前已经站了一排穿着各异的人，有男有女，眼神警惕的看着褚骁。
“来者何人？”
褚骁负手立在原地，高昂着头，像是个不容人侵犯的贵人一般，将气势做足了，沉声道：“你们魔教中人就是如此敢做不敢当之徒吗？绑了在下的朋友还装作无事发生，真是可笑。”
“啊？”
站在门前的领头人是个独眼的中年男人，看打扮不像是什么领头人，倒像是个无脑武夫。
他听到褚骁的话后，第一反应就是“啊”了一声，思考了一会仍是眼神茫然，像是完全不知道褚骁在说什么。
看样子不像是装的。
这倒真出乎褚骁的意料了。
难道绑走沈斐的人根本不是魔教中人？
可是纸条上明明白白的写着‘若想寻人，就到修灵教中来’，对了，最后还署名了严无峥此人的名字，分明就是魔教中人的行事才对。
褚骁皱眉，继续问道：“严无峥可是你们教主？”
听到褚骁提到严无峥的名字，站在门前的那群人竟恍然大悟了一般，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话，神色各异。
褚骁听到了几句“又是教主干的……”“……教主又在外面惹什么事了”之类的话，交流完信息之后，他们立马收了戒备的招式，与方才剑拔弩张的姿态完全不同，学着文人的模样恭恭敬敬的拱手向褚骁行了一礼。
“公子，我们这就去禀报教主。敢问公子尊姓大名？”
“褚骁。”
“好的，公子稍等。”
几个人说完，一转眼就消失在了门前，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声音，像是普通村庄被惊醒起夜一般，各处都亮起了火光。
褚骁心中疑问更多了。
这些人，看起来和传言中杀人不眨眼的嗜血魔教，差别好像有点太大了。
褚骁甚至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，趁着火光他又仔细看了一遍刻在石门上的字，三个鲜红的‘修灵教’，他绝对不会认错。
“真是怪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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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玉只顾着闷头熬药，当他端着药进去的时候床上只剩下了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：“若想寻人，请到修灵教中来。”
署名，严无峥。
闻玉捂住嘴，将尖叫压了回去。
今日他听了数次严无峥这个名字，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魔头，修灵教教主严无峥。
严无峥将沈斐掳走的目的不言而喻，无非就是想拿凤隐山庄庄主来作为人质，与正派谈条件。
若他掳走的是山庄内的其他人，自然无所谓。
如今这山庄中，除了沈斐和闻玉，其他人都多少有内力武功傍身，即使被抓走也吃不了多少苦。
可沈斐不一样，他不仅没武功，身子也比普通人弱上几分，若是不及时将人救回来，后果如何，谁也料不到。
闻玉站在原地，将平日里沈斐教与他的那些应对方式都在脑中翻了出来，然后捏着那张纸在屋内转了一圈，可当他发现沈斐的披风和御寒的衣裳一件都没有被带走时，心中更加着急，脑中混沌一片，什么也想不起来了。
他的脑中乱成了一团。
主子的身体平日里那般小心照应，还总是会沾染上病症，如今被贼人掳走，也不顾及他的身体，估计不会有什么好的待遇。更何况主子此时还病着，若是又着了凉，或是到了更恶劣的环境中……
之后的事，闻玉想都不敢想。
药还热着，主子却不见了，如若主子受了哪怕半点委屈，身子有半分不妥，他该如何向九泉之下的老庄主交代？
闻玉的泪珠子滚了下来。
那张纸被他无意识的揉成了一团，他小心的放在桌上，摊平了仔细折好，端正的摆在桌子上。
但他楞楞地看着那封所谓的绑架信半晌，想了想还是把纸团塞进怀里，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泪都憋了回去，用长长的袖子将泪痕擦干，眼中的担忧也随之深深地藏了起来，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，从沈斐的房间里出去了。
闻玉的脚步沉重，脸色凝重，任谁看都不是无事发生的模样。
幸好当时正好下了夜，烛光昏暗，并没有多少人能看到他。
闻玉的目的地是离沈斐寝房不远的凤梨院，那里住着沈斐十几年来的至交好友褚骁。
如今凤隐山庄内失了主心骨，闻玉唯一能够相信的也就只有他了。
闻玉推开院门进去的时候，褚骁正在院中饮酒赏月，嘴里念着些闻玉听不懂的酸诗。
他看到闻玉进来，还举高了手中的酒杯，邀请闻玉一起喝，那副花天酒地的浪荡子模样，让人不忍直视。
如若是平时，闻玉定是想也不想就跟褚骁一起玩了，但是今天他身上压了数千斤的重担子，几乎要将他压趴下了。他看见褚骁，脑中轰鸣，终于忍不住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“褚公子……主子，主子不见了……”
褚骁看见他的神色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，听到闻玉的话后他的脑中也嗡了一声，手中的精致酒杯被他牵连，丢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。
他皱起了眉，眼神清明，一点也不像是喝过酒的模样，握紧拳头，上前一步，双手紧紧的抓住了闻玉的肩膀，低声说道：“嘘，今日山庄中多是武林高手，你哭这么大声，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家主子失踪了吗？”
闻玉的哭声戛然而止，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，任泪珠往下滚也再没发出一声响声，可怜的憋气抽噎。
褚骁警惕的确认了周围无人偷听后，将闻玉带进了屋子里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闻玉从怀中拿出那封信来，递给了褚骁。
“我……去熬药，回来的时候……就……主子就不见了，床上只有，这封信。”
闻玉抹着泪，一边抽噎一边道。
褚骁看到信上的内容，眉头皱的更紧了。
“魔教教主严无峥……白日里那封信本公子还没找他算账，他倒又来招惹云舒。”
褚骁想不通他到底想要做什么，今日发生的一切，都与江湖上传言的魔教行事风格相差甚远，也许是他们真的不太了解魔教了。
照这个形势来看，就算不是为了沈斐，正派人士想要围剿魔教也是难上加难。
想到这，褚骁拿着扇子点了点闻玉的头，看着他仍处在悲伤中的模样，有点啼笑皆非，喃喃道：
“也不知沈斐这些年在做什么，身边的随侍都十几岁了，遇事还只是会哭哭啼啼……”
闻玉呆呆的抬头：“褚公子您说什么？”
褚骁头痛的捂住了自己的额头，心想着这小子真是呆到无可救药。
“我问你，凤隐山庄和修灵教做了二十几年的邻居，怎么竟像是不认识似的？”
闻玉稍微冷静下来了，脑中也清晰不少，他沉思了一会道：“魔教隐遁蜀灵山的时候，我还没有出生，不过听山庄里的老人说过，他们自从进了山里之后，就再也没出来过了。我在这里十几年，根本没见过什么修灵教的人，如果不是此次江湖中要凤隐山庄参与此事，我根本不知道山中还有魔教的存在。”
褚骁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，他吃惊道：“难道最近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时，你们也没觉得修灵教有什么异动？”
闻玉吸了吸鼻子，将将要流出的鼻涕又吸了回去，褚骁嫌弃的离他远了一些。
闻玉想了一会，想要从中找些什么有用的线索出来，无奈他平日里忙于照顾沈斐，也不经常出门，跟外面的人接触甚少，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什么，只得摇了摇头。
“没有，跟平常一样。”
“这就奇怪了。”
虽然江湖上那些灭门惨案有证据表明是同一个组织做的，但是如若打着魔教的幌子，教中必定会迎合，不说掀起什么大动静，至少教徒频繁的进出山中的活动是必须要有的。他们是怎么绕过所有人的眼线，在江湖上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呢？
答案只有两个。
一是，修灵教在山中另开了一扇门。
这个想法刚出来就被褚骁给否认了。他之前无数次的听沈斐说过，蜀灵山山势料峭，进出只有一条道路，又窄又陡，难以开发成使山下村庄受惠的宝山，如果有别的道路，那么凤隐山庄在此几百年的根基，又怎能不知道呢？
二是，江湖上的那些灭门之案，根本不是修灵教做的。
除此之外，褚骁想不到什么别的可能性了。
可如果事情不是修灵教做的，严无峥今日做的这些事又是在干什么？他绑架了沈斐，难道不正是坐实了魔教杀人如麻，没有人性的传言？
褚骁揉了揉额角，觉得事情的复杂性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，况且没有沈斐在这里与他交流，他能提取到的线索也不能完全转变为对他们有利的条件。
如若现在就把沈斐被严无峥掳走这件事通知了各大门派，大肆宣扬，不仅对他们正在密谋之事毫无帮助，还会引起大乱，凤隐山庄的名声也会受损。
如果沈斐在这，估计也不会做这个选择。
眼下之际，褚骁能做的，就只有孤身创敌营，亲自把沈斐带回来了。
闻玉看着他，仿佛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褚公子，你有办法救回我家主子吗？主子身子弱，怕是经受不住严刑拷打……”他说着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，又要哭出来了。
褚骁一扇子拍在了他的头上，堪堪止住了一场大雨。
“严无峥抓你家主子是要做人质的，近期是不会有什么危险。”
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罢了，沈斐这苦是吃定了。
褚骁叹了口气。
“本公子先去探探路，实在不行，明日便只能将此事告知各大门派了。”
不论褚骁说什么，闻玉都狠狠地点头。他的极度信任几乎让褚骁有些不自在了，活像是被人拐走买了还给人数钱的小傻子。
褚骁打开门，正要走的时候，突然想到了什么，回头神色古怪的对闻玉说道：“对了，你拿着这封信，去告诉柳大夫一声。”
反正沈斐失踪的事，怕是瞒不了多久，广而告之是早晚的事，如果不告诉柳湛，改日他知道了，怕是又要大发脾气。
柳湛好不容易对他有了些态度上改观，这一气，岂不是又要将一切回到起点？
褚骁摇摇头，再次嘱咐了闻玉一番，然后便朝着蜀灵山中的方向去了。
蜀灵山上的必经之路上，有许多凤隐山庄的暗哨在守着，有他们指路，褚骁在路上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，不过几刻钟，就到了修灵教的老巢。
暗哨都是凤隐山庄的护卫以及老庄主留下来的生徒，平日里对沈斐言听计从，忠心的很。沈斐决定和诸多正派人士合流之后就把他们派上了山，三步一哨的守着，可以说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，就算是对自己的轻功很自信的褚骁，也无法把握做到完全瞒过他们上下山。
可是在褚骁询问他们过后，才发现这些暗哨竟然一丝严无峥的影子都没看到。
他们不认识严无峥，看不到他下山倒也可以理解，但是在掳了沈斐之后，他背着一个大活人，如此大的目标，竟然也能瞒天过海，一丝踪迹也不显露的上了山，可见功夫绝对不一般。
至少是在褚骁之上的。
说不定正派人士里那些倚老卖老的狗屁长老，对上他也没一个能打的。
魔教教主严无峥这么厉害，正派人士的小算盘恐怕是要翻船。
不过这一切都与褚骁无关，他当初参与围剿大会就是来凑热闹的，没什么具体目的，现在他也只是想救出自己的挚友罢了。
褚骁站在修灵教的老巢外，眼神幽深的看着高门大户门前的那对貔貅，猜想着修灵教的创教教主一定是个穷光蛋，用貔貅做守门兽，只吃不吐，财源广进，真是贪心极了。
他站在门前时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形，甚至刻意张扬，为的就是引修灵教的人出来。
不过他也没那么傻的站在原地当人形靶子，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谨防任何风吹草动，又点了几个暗哨守着他的后背，防止修灵教里面的人耍什么阴招。
果然，褚骁刚在门外站定，修灵教中的火光就亮了起来，一眨眼的功夫，门前已经站了一排穿着各异的人，有男有女，眼神警惕的看着褚骁。
“来者何人？”
褚骁负手立在原地，高昂着头，像是个不容人侵犯的贵人一般，将气势做足了，沉声道：“你们魔教中人就是如此敢做不敢当之徒吗？绑了在下的朋友还装作无事发生，真是可笑。”
“啊？”
站在门前的领头人是个独眼的中年男人，看打扮不像是什么领头人，倒像是个无脑武夫。
他听到褚骁的话后，第一反应就是“啊”了一声，思考了一会仍是眼神茫然，像是完全不知道褚骁在说什么。
看样子不像是装的。
这倒真出乎褚骁的意料了。
难道绑走沈斐的人根本不是魔教中人？
可是纸条上明明白白的写着‘若想寻人，就到修灵教中来’，对了，最后还署名了严无峥此人的名字，分明就是魔教中人的行事才对。
褚骁皱眉，继续问道：“严无峥可是你们教主？”
听到褚骁提到严无峥的名字，站在门前的那群人竟恍然大悟了一般，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话，神色各异。
褚骁听到了几句“又是教主干的……”“……教主又在外面惹什么事了”之类的话，交流完信息之后，他们立马收了戒备的招式，与方才剑拔弩张的姿态完全不同，学着文人的模样恭恭敬敬的拱手向褚骁行了一礼。
“公子，我们这就去禀报教主。敢问公子尊姓大名？”
“褚骁。”
“好的，公子稍等。”
几个人说完，一转眼就消失在了门前，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声音，像是普通村庄被惊醒起夜一般，各处都亮起了火光。
褚骁心中疑问更多了。
这些人，看起来和传言中杀人不眨眼的嗜血魔教，差别好像有点太大了。
褚骁甚至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，趁着火光他又仔细看了一遍刻在石门上的字，三个鲜红的‘修灵教’，他绝对不会认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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